这些年吹牛的人越来越多,做生意的、当官的、专家与学者,就连村干部都爱吹牛。乡村建设是不是成功,主要是看会不会讲故事,会不会包装,敢不敢请专家作家院士一起吹。
吹似乎成为生产力,因为有人喜欢,吹牛越来越专业化,未来大学课程中会不会开设“吹牛专业”?很难说。
农道项目成功与失败界定?
成功,只要不吹牛逼,不好大喜功,不搞形式主义,村书记能主导,项目资金能落到村里,对乡村振兴来说一点点没问题。
乡村振兴对农民来说,人人都会,对村干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可是以城市人与专家领导来说是大事,没办法,也只能靠吹牛来振兴了。
村干部与乡镇干部动辄就说,要与中央保持一致,一听就是空话套话假话。
农民听村书记的,学生听校长的,乡镇干部听镇书记的,企业听董事长的,市民听市委书记的。
中央离你太远了,还是先听村书记、镇书记的话吧。务实一点,守规矩、不越级,别扯得太远,没有规矩不成方圆,不懂规矩还能听党的话?肯定是吹牛!
01 做大做强的梦
每个项目有其自身定位,有做环境卫生整治,有做危房改造,有做南水北调移民,有做小农经济,有做农旅,有做脱贫攻坚。
真正能做乡村产业、一村一品、文旅、特色小镇、景区的很少,主要是没有可能,中国96%的乡村不具有此功能。
2003年堰河村,只是做资源分类与环境整治。
2008年汶川地震灾后重建,只做三年建设,二年搬迁,政治任务。
2013年郝堂村,内置金融与还权于村两委,让年轻人回来,以安居乐业为目标。
2015年新县田铺大塆,传统村落保护与建设,以规划设计为主体,让红色文化具有美感。
2016年南水北调淅川县九重镇“渠首”项目,目标是搬迁、移民、生产、稳定。
2017年安徽农道在蜀山区做的“中国新村民计划”,有政府项目资金,文旅平台资金为主体,核心是探索“新村民计划”的可行性。
2017年房县黄酒土城,是美丽乡村建设,任务是农房改造与营造卖酒环境,结合环境卫生整治,做基础性建设。
2019年沙沟村以美丽乡村建设,旧房改造,300万撬动农民3000万,乡宿、乡厨、资源积分对换。
2021年西裴村以数字化为统筹,激活现有资产,盘活村庄死资产,助力本村农民资金助力乡村振兴。
2022年百峰村,以“一投、一田、一堂、一贤、一平台”为乡村振兴实践基地,探索村投,恢复乡村百业。
我们从没有想要做大做强,小农经济也不可能做大做强,普通的小乡村也做不了一村一品。更多的农村只是路、水、电、网、桥与环境整治。能做产业与农旅的微乎其微,能做成产业的百分之一。
网络上与一些专家经常批评我,说我们做的一些项目有很多问题,没有人来、没有农旅、没有产业,农民收入没有增加等等,我只能笑笑。
我们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,就是安居乐业。
努力创建“中国乡村建设学”,把农民建设得更像农村,让农民建设农村,尽力而为,帮忙不添乱。
从2015年至今,我们近50只农道团队在全国执行落地各类项目,成功与失败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,失败了要面对,成功了不吹牛,探索与创新成为农道的主流。
02 小富即安是成功
成功项目在乡村建设之中如同摸彩票一样难,幸运的是近20年我们还真的摸到了几张。
乡村建设在我们眼中就如同堰河村、王台八二组、关庙山村、雪山村、高乡村、郝堂村、小岭南、沙沟村、百峰村、西裴村、樱桃沟那样,定位是安居乐业,小富即安这样的村。
这样的村首先是县区主要领导有高度,其特点是:
① 不过度的做旅游规划设计;
② 不做产业扶贫;
③ 不做土地流转;
④ 不做涂脂抹粉;
⑤ 不搞专家评审;
⑥ 不招商引资,乡贤除外;
⑦ 村书记主导。
这些村庄,我们定位是以村书记为中心,目标定是让年轻人回来,做农民会做的事,扬农民之长,恰恰这些项目成功率很高。
我说的成功不是指农民能收入很多钱,每年来很多游客,而是这些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农民感觉有奔头,这就是我心中的好项目。
这些村有的已过去二十年,有的也过去七八年,村庄基本稳定有序。
乡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生活的地方,农民更是一个追求过日子的群体。符合村庄的实际,满足农民的过日子的需求,乡建就没有什么难处,反正,亦然。
03 不成功是成功之母
很多项目不成功,从开始就能估计到。原因很多,有我们专业问题,有中途领导调走,有合作团队问题,有历史遗留问题,有政策与法规不合理,有天灾人祸(非典疫情,洪水地震)。
更多是现在体制与官员对农民不信任,非常非常多的是对村书记不信任,忘了初心所致。
总之,不成功的项目占比在15~30%。
这些年北京绿十字•农道,所以有较大的进步,就是我们经历了无数的失败与无奈。
我们要求每个团队记下教训,虚心面对,特别是面对别人批评要点头,而不是说“不”,要总结经验,自己花钱对失败项目评估与分析,变成教材与经验,故就有“孙九条”,也有了《农道》、《农理》、《把农村建设得更像农村》、《乡国天下》、《乡建十论》、《乡村振兴县长、镇长、村长怎么干》、《农民宅基地改革六种模式》等经验。
(内部刊物仅供交流学习)
我同时要求农道人不要轻易评价同行项目,不要内卷,要做一个有修养与包容的人(也有一些农道人做不好,乌鸦嘴)。
因为每一个失败项目的背后有太多的原因,还有就是自己也随时随地的在失败的路上,有什么可以指责与笑话别人呢?
04 最差的项目
所谓最差的项目大多数是政府项目,他们所说的创新基本都撞墙,特点明显,风格统一。评审高山仰止,开工红旗飘飘,过程骂爹骂娘,落地一地鸡毛:
1.省市主要领导的项目点,为举办大型活动而做。
这类项目一般难做,这种项目投入大,先投资后运营招商,一切以领导意愿为中心,村民与村干部基本躺平。
把城市规划设计的理念套用到农村,运营以资本市场为准则,项目开始肯定轰轰烈烈,之后这些项目95%都成为烂尾工程。
这样工程肯定是当生意,久而久之村书记与农民就不参与了,感觉政府绝大多数项目在浪费钱,为完成任务而工作,为了不出事而工作。
2.政府与企业联手的项目一般不靠谱,文旅平台公司几乎就没有做好的。主要是他们不懂市场与经济工作。
项目资金与大资本投入,如田园综合体,特色小镇,文旅项目,包括轰轰烈烈的民宿。
凡是农民想做的,就是领导反对的,凡是企业想做的,都是农民骂娘的,最后政府吃力不讨好的,两头被农民骂。
3.为完成城镇化指标,地方政府帮资本大量流转农田,形成农民大量失地。
农民六年不种田,就不习惯种田,九年不种田就不会种田,工具都找不到了,农田由熟地变成生地。流转的农田不到三年,企业就会放弃。
此时,农田,边界,水系等都破坏,原来熟地也变成生地,生产农具也没了,人都进城了,村委会也失去原有治理能力。最后一定是政府财政替资本还地租,这种傻瓜都知道的事,几乎天天在发生。
4.运营主体不清晰。
政府项目总是喜欢一招了之,领导希望高大上,有迎宾、保安、漂亮服务员,只有请城市来的团队才叫运营。
殊不知乡村本身就是运营,村书记是最佳运营人才,绝对绝对。来人添双筷子,留客加床被子。城市请来的运营是政府花了运营费,运营团队只要离开就死。不信任村书记与农民是这几十年乡村建设的主要共识。
乡村振兴,农民在村里还是打工,乡村永远不会振兴。只有城市人为农民打工,乡村才能进入振兴时代。
乡村,一片欢呼,吹牛正成为一种“最有效强劲”的生产力,乡愁真的变成乡仇了。
(2022.10月于马鞍山)
来源: 路演乡村